第三十八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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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章
沒吃過豬肉也看見過豬跑。
現代信息那麽爆炸, 符杉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。
因為在現代時是心臟病患者，她瘦弱蒼白，看起來有一種隨時被折斷的花枝的病態美。
這種柔弱格外吸引一些特定人群，也因為一些過多的騷擾, 讓符杉對保護自己格外警惕, 遇到那種散發著危險荷爾蒙的青春期男生就趕緊遠遠躲避。
他的氣味很好聞, 更大的危險中又多了滿滿的安全感，可危險就是危險，叫人在被吸引的同時, 本能的抗拒。
符杉仰面躺在鋪著微涼玉簞的床上，渾身柔軟而滾燙。
四周的簾幔流水一樣的搖晃, 頂上懸掛的香囊隨著韻律, 滴溜溜轉過來，又滴溜溜轉回去。
符杉張著口呼吸，覺得空氣馨香而灼熱。氧氣稀薄，頭臉像是沈入了水底。
那人埋首在她衣襟裏，留下悸動，和微微的疼痛。
奇異的感覺中, 酥麻地渾身顫抖, 他骨節分明極修長的手指, 忽然觸碰到她，先是輕輕碾壓, 而後慢慢朝裏鉆。
符杉悶哼一聲，感到疼痛，冒出薄汗, 立馬合攏自己，蜷縮軀體。
厲南棠感受到她的極端抗拒, 停了半晌，面紅耳赤，呼吸沈重，極緩慢的徑自坐起身。
身上終於沒有沈重的桎梏了，符杉忙連滾帶爬躲在床帳深處，遠離他，蜷縮抱著自己，暴露在空氣中的細細肩膀，隨著急促的呼吸，輕輕抖動起來。
她的心很亂，兩分期待，三分酥麻，五分大大的害怕。
厲南棠還未紓解。
就那麽忍耐著，呼吸沈重，坐在床側死死盯著她。
“你說，我要是新婚夜就直接圓房，是不是你也就答應了？”
符杉驚慌看他一眼，沒有回答，不敢對視那黑沈沈，情緒洶湧翻滾的眸子，只能低下頭顱，轉過身子。
他能看見一節雪白修長的脖頸，和松散垂落下的幾縷烏黑的發絲。
厲南棠湊近了，臉離她極近的距離，兩人呼吸之聲可以相聞，簡直連睫毛都能輕輕碰到她的肌膚。
就在符杉閉緊眼睛，蜷縮起身體，以為他會吻上來的時候，額頭卻被輕輕碰了一下。
而後有人掰著她的肩膀，溫柔不容拒絕地把她放倒，之後……
輕柔溫暖的東西蓋在身上，拉在頸子下。
“我不逼迫你，這種事，總得你情願才行。”
符杉聽見他的聲音飄散在空中。
伴隨著一聲喟嘆，和落在身上溫柔的拍拍，淩冽的竹木香氣在灼熱的空氣中忽然變淡。
“安心睡覺吧，我去外間睡。”
腳步聲漸漸走遠。一切趨於平靜。
符杉手指緊緊攥著被子角，終於慢慢睜開眼睛。
屋裏只剩下一盞燭火，他替她滅了其餘的燈。外間也只留了昏暗的一盞燈照明，和往昔一樣靜謐而安全。
緊張到快跳出來的心臟，慢慢恢覆正常跳動。
所有因為過度恐懼而暫時喪失的情緒一下子全回來了。
符杉回憶起方才發生的事情，忽然渾身像燒熟的蝦子那麽紅，趕忙把被子扯到頭頂。
*
“人真是不能念叨，一誇什麽好，必然就會馬上變壞了，嘔……”
晉陽前些日子還貪吃的不得了，需要刻意控制飲食，才能不變得過胖。
現在她少了舊的煩惱，卻又多了新的煩惱，孕吐雖遲但到，啥食欲都沒有了，吃什麽吐什麽，小臉都吐得發黃。
大家聽說她慘淡的現狀，都送給她很多山珍海味，希望她能吃下去一點兒營養。如果把送食材當做一個比賽，那三皇子殿下一定是冠軍。
“老三對你可真是好，比薛駙馬還盡心。”玉城戳戳手掌那麽大，耀武揚威的大蝦，大蝦一鉗子下來，嚇得她馬上縮回手指。
“可不是，要不是他，我小時候早沒命了。雖然有時候他也挺氣人的，但這麽多兄弟姐妹，他最疼我是真的。”
符杉是後來加入皇家這個大家庭的，最近才聽晉陽說，她十來歲時得過一場大病，成日高燒不斷，請遍了禦醫，藥石罔顧。
當時所有人都放棄了，以為可以等她躺板板。皇上那麽多嬪妃孩子的根本不在意，皇後在意，但剛生了安陽沒多久，沒餘力照顧。太子的兄長之愛是幫她挑塊護佑家族的風水寶地做墓地。其餘兄弟姐妹指望不上全是小蘿蔔頭。
在晉陽命懸一線，差點兒夭折的關鍵時刻，只有三皇子擔當起哥哥的重責。
禦醫不行，就遍找外頭民間的名醫，乃至有名的僧人道士，無論對方說要取什麽奇怪難得的藥引子，都想方設法去找，最後晉陽命大，不知吃了哪個民間醫生的藥起了作用，漸漸退燒下去，起死回生過來。
“三哥雖然也有種種臭毛病，有時候還沖動驕橫，腦子不太好使，但是哥哥們中，其實屬他最熱心，偏偏又數他的命最不好。”
當年前皇後在的時候，文皇後只是一個小小的妃嬪。因為生的兒子多，怕被前皇後害死，所以把老三獨自扔在外面寺廟裏偷偷養活。
爹不管，娘忙著宮鬥求生沒空問，只有孤寂的深山野廟裏，跟一群念經打坐吃素的和尚們過活。
明明是個皇子，卻過得跟個山野小兒一樣。
等記事情了，文皇後也幹掉前皇後，想起有這麽個兒子，於是把他接回宮裏。
第一天回到宮裏，本以為見到太子哥哥，有兄弟玩耍了，還挺興奮。結果自作多情，太子因為自小體弱多病，隨時擔心自己掛了，而身體健壯如小牛犢的三皇子就是他心目中最大的勁敵。
玩個屁耍，沒直接幹掉他就算當哥哥的仁慈。
而後，邊關頻繁發生戰爭，皇家不放心異姓將領，好像就屬他最能摔打，於是扔去了風沙遍地的苦寒邊境吃了好幾年的砂子。
再然後，太子身子病弱，一度也到了準備後事的地步，所有人都以為三皇子會順利成為太子（因為二皇子早夭），詔書都草擬好了的時候，馬上就要坐在太子位置的時候，大約太子不甘心這麽謙讓，竟然吊著一口仙氣又掙紮活過來了。
他活過來了不打緊，三皇子簡直哽了一口血。就差這臨門一腳，又把他從山頂踹到了山下，他豈能甘心。
而且事情鬧到這個田地，太子也視兄弟為死仇，他跟太子就只能不死不休。
三皇子突然在東宮的酒宴之上中毒吐血，是最近長安最勁爆的話題。
根據厲南棠猜測，這很可能是三皇子向死而生，因為之前為了皇後貶黜庶兄弟的事情，引起他當年被拋棄廟裏的痛苦，所以三皇子和皇後發生沖突，又被太子抓住把柄，幾乎一度被逼入絕境。
這麽在東宮“中毒吐血”，倒是絕地反擊，多少讓太子得了訓斥，也不敢在沒繼位的情況下得到“逼死親兄弟”的罪名，為他自己贏得一線喘息的機會。
*
皇上病了，身體不舒服，所以帶著一眾人來到終南山行宮養病避暑。
符杉偶然碰見三皇子釣魚，是在終南山行宮旁邊的小溪流。
上面枝繁葉茂，斑駁的光影打在赤膊青年身上，他後背有幾條劍痕刀疤，嘴裏咬著一根狗尾巴草，叉著腿坐在岸邊石頭上——這是個對貴族來說，很粗魯的坐姿。
符杉本來看見他，就警鈴大作，貓著腰想躲在大樹後面溜走。
也不知是不是習武的人耳朵特別靈敏，背對著悄然走了兩步，忽然聽見他冷聲呵斥：
“誰鬼鬼祟祟躲在那裏，出來！”
符杉踩著青苔石頭不動彈，像是被定了身一樣，只好自認倒黴，轉身走過去。
三皇子看見她，有些驚訝，暴躁的神情轉而柔和幾分。
“是你，你躲我做什麽？”
你說我躲你做什麽？你跟太子都快要你死我活鬥得烏眼雞一樣了，當然是躲災禍呀？
符杉最識時務，既然被發現了，總不至於先得罪眼前這個。
於是滿面堆笑，躡手躡腳過去，小聲說：“我看見三哥哥在釣魚，聽說山溪裏的魚最聰明了，我怕出聲音，再把三哥哥的魚給嚇跑了。”
“那我還要謝謝你的好心咯。”他刷的一揚胳膊，一條銀白色的小魚霎時脫離水面，撲騰亂跳，被他捏腮摘了下來，隨手扔進筐子。
符杉想打消他的疑心，順手扒拉一下浸在溪水裏的竹編筐子，只見裏面八/九條魚。溪水裏養不出大魚，有的巴掌大，有的三寸長，還有些活蹦亂跳的青蝦。
“這麽小的小溪水，你都釣了這麽多條魚了，三哥哥，你釣術很了不得嘛！”
三皇子聽見符杉誇他，得意洋洋，把手中魚竿遞給她，“釣這麽多魚全憑這個，你看看我的魚竿。”
符杉接過。
與其說是魚竿，不如直接就是一根折斷的樹枝，栓了根細線，下面的鉤子看起來也凹凸不平。
符杉驚訝道：“這魚竿你做的？”
“對，我從小就會制作這種魚竿，釣淺水裏的魚特別好用。”
不涉及政、治的時候，三皇子十分爽朗健談。
“我以前住在山廟裏，滿山除了石頭就是樹，巍峨千尺的山峰，除了幾個老掉牙的和尚，什麽人都沒有，整日特別無聊，我都快被憋瘋了。閑著沒事兒，只能自己消磨時間。給你說，我可不止會釣魚，我還會找蜜蜂窩呢。”
他說的興致勃勃：“剛開出來的蜂蜜，帶著蜂房的，你吃過沒有？”
符杉搖搖頭，忙捧場一頓彩虹誇。
他越加高興起來，病愈後蒼白的臉色上，也浮現一絲血色。
“哪天有功夫了，我再親自掏一個頂大的蜜蜂窩，分一半給晉陽，另外一半給你。”
符杉看他一眼，掛起笑容，說：“多謝三哥哥。”
他也反應過來，上次獵場說什麽對兩個妹妹一樣，結果刺客來了，就只保晉陽，放棄了符杉，頓時訕訕不已，厚著臉皮找補：
“這次說真的，真的一樣，一人一半，誰也不偏心。”
符杉怕臊了他，惹他惱羞成怒，忙點點頭，說信他。
又見山風吹來，他咳嗽了兩聲。符杉狗腿關心說：“三哥哥，你冷不冷，要不要披上衣裳。”
“這點兒小風算什麽。”他搖搖頭，到底還是把衣裳披上了。
衣衫底下，咕嚕嚕露出一個黑色的陶塤。
“那個大魚的曲子，是從你這兒傳來的吧。”
符杉一楞，點頭道：“是，三哥哥也聽過了？”
三皇子點點頭，手指拿起陶塤，忽然問她：“這首曲子很哀傷，是孤兒懷念父母嗎？”
符杉只聽過這曲子，沒看過大魚海棠的電影，因此胡亂應道：“應該是吧。”
恰巧外面有人叫符杉，符杉便忙起身告辭。
和玉城攬著手臂，走了幾步路，忽然悠揚的陶塤聲飄蕩在翠綠山野中。
空靈，低沈，難以言喻的哀傷。
吹奏者吹得有些生澀，不是很熟練，但能聽出來很認真。
兩人忍不住止住了步伐，靠在一棵合抱粗的松樹下面，靜靜聽完整首曲子，聽完心裏都酸酸的。
玉城嘆了口氣，拉著符杉走到高處，往下俯瞰正好能看見三皇子孤寂釣魚的身影。
“這首曲子，引起他的傷心處了，”玉城挽著她的手臂，又探頭看了一會兒，隨即悄悄帶著她離開，邊走邊說：“上次皇宮裏聽到這首曲子，我見他眼睛就紅了。”
“是嗎？”
“是啊，當時你不在。男人落淚，窮途末路，三兒下場恐怕不會太好。”
玉城搖搖頭，見符杉水潤潤的眼睛盯著她，於是抓著她的手搖一搖，嚴肅道：
“算了，男人的事情別管了，反正贏了和我們無關，輸了也和我們無關。要是覺得畢竟親人，心裏在意，默默給他求個平安符就算不負親情了。”寬心快樂的前提，就是不攬過多的責任在自己身上。
符杉：……
他雖然身世可憐，畢竟手握權利天龍人。我父母雙亡，寄人籬下，好像更可憐哎。要求平安符也是先給自己求呀。
*
厲南棠簡直天生忙碌命，沒符杉那麽悠閑，可以行宮伴駕避暑。
他一邊留在長安，繼續操持新宮殿的建造，同時將周圍各縣府調過來做苦役的罪犯們都考察了一遍。
所謂罪犯，基本都是強人，雖然狡詐狠毒遠勝常人，但若運用好了，也是一把趁手利刃。
他就廢物利用，花言巧語和上面說了一通好處，將能用的，可用的挑了出來，編成一只特殊隊伍。
八月份，天氣微涼，眾人從避暑的終南山行宮回到長安。
厲南棠今天早回來半個時辰，就是急等著想看看多日未見的妻子。
結果一回到寢堂，就覺得十分不對勁。
丫頭們哭喪著臉不敢看他，符杉見他就是一臉心虛的笑。
“怎麽了？出什麽岔子了？”
符杉：“說了你可先別生氣~”
“你說了，我才知道該不該生氣呀？”
一本藍色皮面的書，從背後掏了出來，符杉雙手遞過來這本書，掛著笑容問厲南棠，
“你的書……你看看哪兒變樣了沒有？”
厲南棠狐疑地接過，正面反面一看，“我的書，封皮怎麽給換了？”
“是這樣的，秋天蚊子多，一只蚊子喝了血，被打死在你的書皮上，可臟了。我怕你看見惡心，所以把書皮撕下來，重新給貼了一個。”
厲南棠最愛惜他的書。
當初剛搬到一塊，唯一的要求，就是別碰他的書和劍。
符杉一直很有界限，很註意這事兒，丫鬟們也都知道。小丫鬟不小心把蚊子打死在書皮上，知道是駙馬爺珍貴的書籍，簡直要嚇哭了。
厲南棠用眼尾瞥了她一眼，神色淡淡，看不出喜怒來。
翻開書頁，對著符杉說：“這串小黑腳印又是怎麽回事？”
符杉：“……貓踩的。”
“你的貓是在我的書上跳舞了嗎？”
符杉無言以對，從背後又掏出一本書，這本更慘，破破爛爛都快散架了。
厲南棠：“……呵，這又是你哪個小寶貝幹的好事呀？”
“貓狗打架，不小心殃及魚池，對不起呀厲南棠，我看你書裏有好多批註呢，要不我上書肆再給你重新買一份，缺少的那些批註，我找人幫你謄錄上，好嗎？”
愛惜書的人，最恨別人破壞自己的書。
符杉心裏叫糟糕，厲南棠果然臉色有些冷峻，輕微磨了一下後槽牙。
“沒事兒。”
“對不起呀……嗯？！”
“這些書，不好找，你也不用費心給我買了，回頭我自己想辦法吧。”
厲南棠無奈嘆了口氣，恨恨揉揉她的頭發，溫聲說。
符杉：“……”
“怎麽，覺得我得罵你一頓？”他淡笑著問。
“也不是……總之，不好意思呀厲南棠，都是我粗心，下次我保證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。”
“真覺得不好意思，別光嘴上說呀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過來叫我親兩下，親兩下就不生你氣了。”
符杉臉一紅，反正侍女們都出去了，屋裏左右沒人。
她慢騰騰挪到他跟前，厲南棠長身玉立，垂眸看著她，眸光幹凈，深邃，垂著手靜靜的等待她。
符杉踮起腳尖，捧著他棱角分明的俊臉，在唇上輕輕吻了一下。
兩本書，兩下。
第一下，他沒動，任由她輕輕貼著摩擦。
第二次，她對上去以後，他張開唇縫，含住她的唇瓣，兩人開始口舌糾纏。
符杉攬著他的脖子，他握著符杉的後頸，迫得她幾乎喘不開氣來，嘖嘖之聲，飄蕩在空氣中，令人臉紅心跳。
終於分開的時候，符杉掐著他的手臂，彎腰低頭，大口大口呼吸。
厲南棠把她緊緊摟在懷裏，說話的時候，胸膛震動在她的耳邊。
“好幾天沒見了，我一直想你，你在外面，有沒有想我？”
符杉呼吸沒那麽急促了，薄薄的臉皮漲得通紅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，反而捂著熱熱的臉頰說道：
“我弄壞你兩本書，你怎麽親了我三次。”
“是嗎？”他挑起眉毛，表示疑惑。
“多親了一下呀，那要不……”
“我才不還！”
“……要不，你摸一下我的劍吧。”
“誰要摸你的寶貝。你不是說，書和劍，都不叫人碰的嗎？”
“今天是個好日子，適合破例。”
他摘下自己的寶劍，修長的手指，拿著什麽都好看，看著就有很強的掌控感。符杉只見那古樸奇絕的寶劍被他捏著劍鞘，輕松轉了一圈，橫到自己眼前。
他都伺候的這麽到位了，還不摸，豈不是要氣死他。
符杉抿嘴笑了一下，伸出手來，抱著這把劍，看著劍身狹長，不知什麽材料做的，竟格外沈重。
符杉抱著，被沈的哎呦一聲。厲南棠忙替她托著劍身，減輕重量。
符杉輕輕摩挲冰涼的劍鞘花紋。又握著劍鞘把它拔出來，三尺青鋒，泠然閃爍。
“哎，你別摸劍鋒呀，仔細割了手！”
厲南棠握住她亂動的小手，責備地看著她，舉在自己眼前檢查，看並攏的十指/尖尖，猶如春蔥根。
符杉看他認真的的模樣，忽然指尖往前一按，貼上他柔軟的唇角。
厲南棠驚了一下，倏地擡眼看她，見她杏眸彎彎，那笑意仿佛能傳染人似得，他也輕輕貼著手指/尖，一根根用唇角觸碰起來。
符杉覺得自己性格有點兒像蝸牛。人家要是主動吧，她就嚇得把腦袋縮進殼子裏。
人家要是禮貌克制，她就大著膽子，鉆出腦袋，呼吸新鮮空氣。
沒成功叉叉的第一次後，厲南棠自覺退到外間入睡，再難受也只是自己去浴室解決。符杉經過一段時間的沈澱，覺得安全了。所以在又一次起夜時，他在外間誦書給她壯膽，符杉制止了這個傻逼行為，恩賜他過來陪著自己。
然後就從外間搬到內間，從小床搬回大床。
她已經不害怕他的親吻了，甚至開始有點喜歡上那窒息的感覺，有時候他吻她吻地很深，符杉甚至覺得被吸出魂魄，身體也春潮湧動起來。
偶然看到三皇子後背的刀兵之傷，符杉忽然也很想看看厲南棠的，纏著他解開上衣，露出精壯的胸膛。
猿背蜂腰，鍛煉的極好的體魄上，有三道傷痕。
胸膛上一道，寬闊的後背上兩道。
符杉問他什麽時候受的傷，他不願意多提舊事。這個男人既不愛訴苦，也對自己的往事包裹的很緊，是個防備心很高的人。
符杉看不見疤痕也就罷了，既然看見，手頭又有去疤藥，難免手癢癢。
男人不太情願地趴在床上，符杉跪坐在旁邊，小銀勺挖了一點兒藥膏，塗在肌肉緊實的背上，手指順著肩胛骨，一點點往下塗。
她的胳膊肉軟軟的，厲南棠跟她完全不一樣，薄薄的皮膚下，盡是微微鼓起來的肌肉。按起來很緊實，也很有彈性。
符杉像一個膽大包天的兔子，一會兒捏捏老虎結實寬闊的背肌，一會兒丈量下他手臂的粗度。
別看厲南棠穿衣顯瘦，這時候才發覺那上臂的肱二頭肌，比符杉自己的小細手臂不可同日而語，女子的柔軟手臂比男人的細了幾乎快一半。
怪不得他勒住她的時候，跟鐵一樣，勁兒大的完全掙脫不開呢。
厲南棠閉著眼睛假寐，任她動作。
在她的手指慢慢滑向他的後yao窩時，某人咬著牙，一把反握住她的手腕，睜開眼睛平靜道：
“你幹嘛，摸哪兒呢？”
符杉：“很純潔呀，我幫你上藥呢。後面上的差不多了，你翻個身，我幫你上前面的吧。”
男人翻身而起，仍舊握著她細白的手腕。
坐著深呼吸半天，符杉就看見他低垂著頭顱，墨發散落下來，遮擋著白皙的臉頰，只能看見劍眉和高挺的鼻子，眼眸藏在暗影中，看不清什麽神色。
符杉手腕動了動，他用力捏了一下，隨後又放開手。
“哎，你幹嘛呀，怎麽走了？”
“我不走，你今晚上就睡不安生了。”
掀開被子，某人下床。
杏眸瞥過某處大鼓包，和緊繃結實的肌肉，符杉收起藥盒，在他背後說：“以前一張床不也沒事兒？”
“此一時彼一時了，”男人轉過身子，黑沈沈的眼珠，因為忍耐，而變得有些涼薄。
“以前不知道，所以道心穩固。現在知道了，老招我，我的心都亂了。”
“那沒辦法。”符杉說：“誰叫某人以前當哥哥，當的太成功了，是你把我先帶偏的，如今想回來，自然得等我適應一段時間了。我沒把你當一輩子的哥哥，你就知足吧。怎麽，你還敢怨我？”
“我哪兒怨你呀，我就是恨自己……當初錯失良機。”
後悔的真是做夢都想給自己一下，新婚夜天賜良機，怎麽就能相敬如賓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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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代信息那麽爆炸, 符杉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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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種柔弱格外吸引一些特定人群，也因為一些過多的騷擾, 讓符杉對保護自己格外警惕, 遇到那種散發著危險荷爾蒙的青春期男生就趕緊遠遠躲避。
他的氣味很好聞, 更大的危險中又多了滿滿的安全感，可危險就是危險，叫人在被吸引的同時, 本能的抗拒。
符杉仰面躺在鋪著微涼玉簞的床上，渾身柔軟而滾燙。
四周的簾幔流水一樣的搖晃, 頂上懸掛的香囊隨著韻律, 滴溜溜轉過來，又滴溜溜轉回去。
符杉張著口呼吸，覺得空氣馨香而灼熱。氧氣稀薄，頭臉像是沈入了水底。
那人埋首在她衣襟裏，留下悸動，和微微的疼痛。
奇異的感覺中, 酥麻地渾身顫抖, 他骨節分明極修長的手指, 忽然觸碰到她，先是輕輕碾壓, 而後慢慢朝裏鉆。
符杉悶哼一聲，感到疼痛，冒出薄汗, 立馬合攏自己，蜷縮軀體。
厲南棠感受到她的極端抗拒, 停了半晌，面紅耳赤，呼吸沈重，極緩慢的徑自坐起身。
身上終於沒有沈重的桎梏了，符杉忙連滾帶爬躲在床帳深處，遠離他，蜷縮抱著自己，暴露在空氣中的細細肩膀，隨著急促的呼吸，輕輕抖動起來。
她的心很亂，兩分期待，三分酥麻，五分大大的害怕。
厲南棠還未紓解。
就那麽忍耐著，呼吸沈重，坐在床側死死盯著她。
“你說，我要是新婚夜就直接圓房，是不是你也就答應了？”
符杉驚慌看他一眼，沒有回答，不敢對視那黑沈沈，情緒洶湧翻滾的眸子，只能低下頭顱，轉過身子。
他能看見一節雪白修長的脖頸，和松散垂落下的幾縷烏黑的發絲。
厲南棠湊近了，臉離她極近的距離，兩人呼吸之聲可以相聞，簡直連睫毛都能輕輕碰到她的肌膚。
就在符杉閉緊眼睛，蜷縮起身體，以為他會吻上來的時候，額頭卻被輕輕碰了一下。
而後有人掰著她的肩膀，溫柔不容拒絕地把她放倒，之後……
輕柔溫暖的東西蓋在身上，拉在頸子下。
“我不逼迫你，這種事，總得你情願才行。”
符杉聽見他的聲音飄散在空中。
伴隨著一聲喟嘆，和落在身上溫柔的拍拍，淩冽的竹木香氣在灼熱的空氣中忽然變淡。
“安心睡覺吧，我去外間睡。”
腳步聲漸漸走遠。一切趨於平靜。
符杉手指緊緊攥著被子角，終於慢慢睜開眼睛。
屋裏只剩下一盞燭火，他替她滅了其餘的燈。外間也只留了昏暗的一盞燈照明，和往昔一樣靜謐而安全。
緊張到快跳出來的心臟，慢慢恢覆正常跳動。
所有因為過度恐懼而暫時喪失的情緒一下子全回來了。
符杉回憶起方才發生的事情，忽然渾身像燒熟的蝦子那麽紅，趕忙把被子扯到頭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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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真是不能念叨，一誇什麽好，必然就會馬上變壞了，嘔……”
晉陽前些日子還貪吃的不得了，需要刻意控制飲食，才能不變得過胖。
現在她少了舊的煩惱，卻又多了新的煩惱，孕吐雖遲但到，啥食欲都沒有了，吃什麽吐什麽，小臉都吐得發黃。
大家聽說她慘淡的現狀，都送給她很多山珍海味，希望她能吃下去一點兒營養。如果把送食材當做一個比賽，那三皇子殿下一定是冠軍。
“老三對你可真是好，比薛駙馬還盡心。”玉城戳戳手掌那麽大，耀武揚威的大蝦，大蝦一鉗子下來，嚇得她馬上縮回手指。
“可不是，要不是他，我小時候早沒命了。雖然有時候他也挺氣人的，但這麽多兄弟姐妹，他最疼我是真的。”
符杉是後來加入皇家這個大家庭的，最近才聽晉陽說，她十來歲時得過一場大病，成日高燒不斷，請遍了禦醫，藥石罔顧。
當時所有人都放棄了，以為可以等她躺板板。皇上那麽多嬪妃孩子的根本不在意，皇後在意，但剛生了安陽沒多久，沒餘力照顧。太子的兄長之愛是幫她挑塊護佑家族的風水寶地做墓地。其餘兄弟姐妹指望不上全是小蘿蔔頭。
在晉陽命懸一線，差點兒夭折的關鍵時刻，只有三皇子擔當起哥哥的重責。
禦醫不行，就遍找外頭民間的名醫，乃至有名的僧人道士，無論對方說要取什麽奇怪難得的藥引子，都想方設法去找，最後晉陽命大，不知吃了哪個民間醫生的藥起了作用，漸漸退燒下去，起死回生過來。
“三哥雖然也有種種臭毛病，有時候還沖動驕橫，腦子不太好使，但是哥哥們中，其實屬他最熱心，偏偏又數他的命最不好。”
當年前皇後在的時候，文皇後只是一個小小的妃嬪。因為生的兒子多，怕被前皇後害死，所以把老三獨自扔在外面寺廟裏偷偷養活。
爹不管，娘忙著宮鬥求生沒空問，只有孤寂的深山野廟裏，跟一群念經打坐吃素的和尚們過活。
明明是個皇子，卻過得跟個山野小兒一樣。
等記事情了，文皇後也幹掉前皇後，想起有這麽個兒子，於是把他接回宮裏。
第一天回到宮裏，本以為見到太子哥哥，有兄弟玩耍了，還挺興奮。結果自作多情，太子因為自小體弱多病，隨時擔心自己掛了，而身體健壯如小牛犢的三皇子就是他心目中最大的勁敵。
玩個屁耍，沒直接幹掉他就算當哥哥的仁慈。
而後，邊關頻繁發生戰爭，皇家不放心異姓將領，好像就屬他最能摔打，於是扔去了風沙遍地的苦寒邊境吃了好幾年的砂子。
再然後，太子身子病弱，一度也到了準備後事的地步，所有人都以為三皇子會順利成為太子（因為二皇子早夭），詔書都草擬好了的時候，馬上就要坐在太子位置的時候，大約太子不甘心這麽謙讓，竟然吊著一口仙氣又掙紮活過來了。
他活過來了不打緊，三皇子簡直哽了一口血。就差這臨門一腳，又把他從山頂踹到了山下，他豈能甘心。
而且事情鬧到這個田地，太子也視兄弟為死仇，他跟太子就只能不死不休。
三皇子突然在東宮的酒宴之上中毒吐血，是最近長安最勁爆的話題。
根據厲南棠猜測，這很可能是三皇子向死而生，因為之前為了皇後貶黜庶兄弟的事情，引起他當年被拋棄廟裏的痛苦，所以三皇子和皇後發生沖突，又被太子抓住把柄，幾乎一度被逼入絕境。
這麽在東宮“中毒吐血”，倒是絕地反擊，多少讓太子得了訓斥，也不敢在沒繼位的情況下得到“逼死親兄弟”的罪名，為他自己贏得一線喘息的機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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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上病了，身體不舒服，所以帶著一眾人來到終南山行宮養病避暑。
符杉偶然碰見三皇子釣魚，是在終南山行宮旁邊的小溪流。
上面枝繁葉茂，斑駁的光影打在赤膊青年身上，他後背有幾條劍痕刀疤，嘴裏咬著一根狗尾巴草，叉著腿坐在岸邊石頭上——這是個對貴族來說，很粗魯的坐姿。
符杉本來看見他，就警鈴大作，貓著腰想躲在大樹後面溜走。
也不知是不是習武的人耳朵特別靈敏，背對著悄然走了兩步，忽然聽見他冷聲呵斥：
“誰鬼鬼祟祟躲在那裏，出來！”
符杉踩著青苔石頭不動彈，像是被定了身一樣，只好自認倒黴，轉身走過去。
三皇子看見她，有些驚訝，暴躁的神情轉而柔和幾分。
“是你，你躲我做什麽？”
你說我躲你做什麽？你跟太子都快要你死我活鬥得烏眼雞一樣了，當然是躲災禍呀？
符杉最識時務，既然被發現了，總不至於先得罪眼前這個。
於是滿面堆笑，躡手躡腳過去，小聲說：“我看見三哥哥在釣魚，聽說山溪裏的魚最聰明了，我怕出聲音，再把三哥哥的魚給嚇跑了。”
“那我還要謝謝你的好心咯。”他刷的一揚胳膊，一條銀白色的小魚霎時脫離水面，撲騰亂跳，被他捏腮摘了下來，隨手扔進筐子。
符杉想打消他的疑心，順手扒拉一下浸在溪水裏的竹編筐子，只見裏面八/九條魚。溪水裏養不出大魚，有的巴掌大，有的三寸長，還有些活蹦亂跳的青蝦。
“這麽小的小溪水，你都釣了這麽多條魚了，三哥哥，你釣術很了不得嘛！”
三皇子聽見符杉誇他，得意洋洋，把手中魚竿遞給她，“釣這麽多魚全憑這個，你看看我的魚竿。”
符杉接過。
與其說是魚竿，不如直接就是一根折斷的樹枝，栓了根細線，下面的鉤子看起來也凹凸不平。
符杉驚訝道：“這魚竿你做的？”
“對，我從小就會制作這種魚竿，釣淺水裏的魚特別好用。”
不涉及政、治的時候，三皇子十分爽朗健談。
“我以前住在山廟裏，滿山除了石頭就是樹，巍峨千尺的山峰，除了幾個老掉牙的和尚，什麽人都沒有，整日特別無聊，我都快被憋瘋了。閑著沒事兒，只能自己消磨時間。給你說，我可不止會釣魚，我還會找蜜蜂窩呢。”
他說的興致勃勃：“剛開出來的蜂蜜，帶著蜂房的，你吃過沒有？”
符杉搖搖頭，忙捧場一頓彩虹誇。
他越加高興起來，病愈後蒼白的臉色上，也浮現一絲血色。
“哪天有功夫了，我再親自掏一個頂大的蜜蜂窩，分一半給晉陽，另外一半給你。”
符杉看他一眼，掛起笑容，說：“多謝三哥哥。”
他也反應過來，上次獵場說什麽對兩個妹妹一樣，結果刺客來了，就只保晉陽，放棄了符杉，頓時訕訕不已，厚著臉皮找補：
“這次說真的，真的一樣，一人一半，誰也不偏心。”
符杉怕臊了他，惹他惱羞成怒，忙點點頭，說信他。
又見山風吹來，他咳嗽了兩聲。符杉狗腿關心說：“三哥哥，你冷不冷，要不要披上衣裳。”
“這點兒小風算什麽。”他搖搖頭，到底還是把衣裳披上了。
衣衫底下，咕嚕嚕露出一個黑色的陶塤。
“那個大魚的曲子，是從你這兒傳來的吧。”
符杉一楞，點頭道：“是，三哥哥也聽過了？”
三皇子點點頭，手指拿起陶塤，忽然問她：“這首曲子很哀傷，是孤兒懷念父母嗎？”
符杉只聽過這曲子，沒看過大魚海棠的電影，因此胡亂應道：“應該是吧。”
恰巧外面有人叫符杉，符杉便忙起身告辭。
和玉城攬著手臂，走了幾步路，忽然悠揚的陶塤聲飄蕩在翠綠山野中。
空靈，低沈，難以言喻的哀傷。
吹奏者吹得有些生澀，不是很熟練，但能聽出來很認真。
兩人忍不住止住了步伐，靠在一棵合抱粗的松樹下面，靜靜聽完整首曲子，聽完心裏都酸酸的。
玉城嘆了口氣，拉著符杉走到高處，往下俯瞰正好能看見三皇子孤寂釣魚的身影。
“這首曲子，引起他的傷心處了，”玉城挽著她的手臂，又探頭看了一會兒，隨即悄悄帶著她離開，邊走邊說：“上次皇宮裏聽到這首曲子，我見他眼睛就紅了。”
“是嗎？”
“是啊，當時你不在。男人落淚，窮途末路，三兒下場恐怕不會太好。”
玉城搖搖頭，見符杉水潤潤的眼睛盯著她，於是抓著她的手搖一搖，嚴肅道：
“算了，男人的事情別管了，反正贏了和我們無關，輸了也和我們無關。要是覺得畢竟親人，心裏在意，默默給他求個平安符就算不負親情了。”寬心快樂的前提，就是不攬過多的責任在自己身上。
符杉：……
他雖然身世可憐，畢竟手握權利天龍人。我父母雙亡，寄人籬下，好像更可憐哎。要求平安符也是先給自己求呀。
*
厲南棠簡直天生忙碌命，沒符杉那麽悠閑，可以行宮伴駕避暑。
他一邊留在長安，繼續操持新宮殿的建造，同時將周圍各縣府調過來做苦役的罪犯們都考察了一遍。
所謂罪犯，基本都是強人，雖然狡詐狠毒遠勝常人，但若運用好了，也是一把趁手利刃。
他就廢物利用，花言巧語和上面說了一通好處，將能用的，可用的挑了出來，編成一只特殊隊伍。
八月份，天氣微涼，眾人從避暑的終南山行宮回到長安。
厲南棠今天早回來半個時辰，就是急等著想看看多日未見的妻子。
結果一回到寢堂，就覺得十分不對勁。
丫頭們哭喪著臉不敢看他，符杉見他就是一臉心虛的笑。
“怎麽了？出什麽岔子了？”
符杉：“說了你可先別生氣~”
“你說了，我才知道該不該生氣呀？”
一本藍色皮面的書，從背後掏了出來，符杉雙手遞過來這本書，掛著笑容問厲南棠，
“你的書……你看看哪兒變樣了沒有？”
厲南棠狐疑地接過，正面反面一看，“我的書，封皮怎麽給換了？”
“是這樣的，秋天蚊子多，一只蚊子喝了血，被打死在你的書皮上，可臟了。我怕你看見惡心，所以把書皮撕下來，重新給貼了一個。”
厲南棠最愛惜他的書。
當初剛搬到一塊，唯一的要求，就是別碰他的書和劍。
符杉一直很有界限，很註意這事兒，丫鬟們也都知道。小丫鬟不小心把蚊子打死在書皮上，知道是駙馬爺珍貴的書籍，簡直要嚇哭了。
厲南棠用眼尾瞥了她一眼，神色淡淡，看不出喜怒來。
翻開書頁，對著符杉說：“這串小黑腳印又是怎麽回事？”
符杉：“……貓踩的。”
“你的貓是在我的書上跳舞了嗎？”
符杉無言以對，從背後又掏出一本書，這本更慘，破破爛爛都快散架了。
厲南棠：“……呵，這又是你哪個小寶貝幹的好事呀？”
“貓狗打架，不小心殃及魚池，對不起呀厲南棠，我看你書裏有好多批註呢，要不我上書肆再給你重新買一份，缺少的那些批註，我找人幫你謄錄上，好嗎？”
愛惜書的人，最恨別人破壞自己的書。
符杉心裏叫糟糕，厲南棠果然臉色有些冷峻，輕微磨了一下後槽牙。
“沒事兒。”
“對不起呀……嗯？！”
“這些書，不好找，你也不用費心給我買了，回頭我自己想辦法吧。”
厲南棠無奈嘆了口氣，恨恨揉揉她的頭發，溫聲說。
符杉：“……”
“怎麽，覺得我得罵你一頓？”他淡笑著問。
“也不是……總之，不好意思呀厲南棠，都是我粗心，下次我保證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。”
“真覺得不好意思，別光嘴上說呀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過來叫我親兩下，親兩下就不生你氣了。”
符杉臉一紅，反正侍女們都出去了，屋裏左右沒人。
她慢騰騰挪到他跟前，厲南棠長身玉立，垂眸看著她，眸光幹凈，深邃，垂著手靜靜的等待她。
符杉踮起腳尖，捧著他棱角分明的俊臉，在唇上輕輕吻了一下。
兩本書，兩下。
第一下，他沒動，任由她輕輕貼著摩擦。
第二次，她對上去以後，他張開唇縫，含住她的唇瓣，兩人開始口舌糾纏。
符杉攬著他的脖子，他握著符杉的後頸，迫得她幾乎喘不開氣來，嘖嘖之聲，飄蕩在空氣中，令人臉紅心跳。
終於分開的時候，符杉掐著他的手臂，彎腰低頭，大口大口呼吸。
厲南棠把她緊緊摟在懷裏，說話的時候，胸膛震動在她的耳邊。
“好幾天沒見了，我一直想你，你在外面，有沒有想我？”
符杉呼吸沒那麽急促了，薄薄的臉皮漲得通紅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，反而捂著熱熱的臉頰說道：
“我弄壞你兩本書，你怎麽親了我三次。”
“是嗎？”他挑起眉毛，表示疑惑。
“多親了一下呀，那要不……”
“我才不還！”
“……要不，你摸一下我的劍吧。”
“誰要摸你的寶貝。你不是說，書和劍，都不叫人碰的嗎？”
“今天是個好日子，適合破例。”
他摘下自己的寶劍，修長的手指，拿著什麽都好看，看著就有很強的掌控感。符杉只見那古樸奇絕的寶劍被他捏著劍鞘，輕松轉了一圈，橫到自己眼前。
他都伺候的這麽到位了，還不摸，豈不是要氣死他。
符杉抿嘴笑了一下，伸出手來，抱著這把劍，看著劍身狹長，不知什麽材料做的，竟格外沈重。
符杉抱著，被沈的哎呦一聲。厲南棠忙替她托著劍身，減輕重量。
符杉輕輕摩挲冰涼的劍鞘花紋。又握著劍鞘把它拔出來，三尺青鋒，泠然閃爍。
“哎，你別摸劍鋒呀，仔細割了手！”
厲南棠握住她亂動的小手，責備地看著她，舉在自己眼前檢查，看並攏的十指/尖尖，猶如春蔥根。
符杉看他認真的的模樣，忽然指尖往前一按，貼上他柔軟的唇角。
厲南棠驚了一下，倏地擡眼看她，見她杏眸彎彎，那笑意仿佛能傳染人似得，他也輕輕貼著手指/尖，一根根用唇角觸碰起來。
符杉覺得自己性格有點兒像蝸牛。人家要是主動吧，她就嚇得把腦袋縮進殼子裏。
人家要是禮貌克制，她就大著膽子，鉆出腦袋，呼吸新鮮空氣。
沒成功叉叉的第一次後，厲南棠自覺退到外間入睡，再難受也只是自己去浴室解決。符杉經過一段時間的沈澱，覺得安全了。所以在又一次起夜時，他在外間誦書給她壯膽，符杉制止了這個傻逼行為，恩賜他過來陪著自己。
然後就從外間搬到內間，從小床搬回大床。
她已經不害怕他的親吻了，甚至開始有點喜歡上那窒息的感覺，有時候他吻她吻地很深，符杉甚至覺得被吸出魂魄，身體也春潮湧動起來。
偶然看到三皇子後背的刀兵之傷，符杉忽然也很想看看厲南棠的，纏著他解開上衣，露出精壯的胸膛。
猿背蜂腰，鍛煉的極好的體魄上，有三道傷痕。
胸膛上一道，寬闊的後背上兩道。
符杉問他什麽時候受的傷，他不願意多提舊事。這個男人既不愛訴苦，也對自己的往事包裹的很緊，是個防備心很高的人。
符杉看不見疤痕也就罷了，既然看見，手頭又有去疤藥，難免手癢癢。
男人不太情願地趴在床上，符杉跪坐在旁邊，小銀勺挖了一點兒藥膏，塗在肌肉緊實的背上，手指順著肩胛骨，一點點往下塗。
她的胳膊肉軟軟的，厲南棠跟她完全不一樣，薄薄的皮膚下，盡是微微鼓起來的肌肉。按起來很緊實，也很有彈性。
符杉像一個膽大包天的兔子，一會兒捏捏老虎結實寬闊的背肌，一會兒丈量下他手臂的粗度。
別看厲南棠穿衣顯瘦，這時候才發覺那上臂的肱二頭肌，比符杉自己的小細手臂不可同日而語，女子的柔軟手臂比男人的細了幾乎快一半。
怪不得他勒住她的時候，跟鐵一樣，勁兒大的完全掙脫不開呢。
厲南棠閉著眼睛假寐，任她動作。
在她的手指慢慢滑向他的後yao窩時，某人咬著牙，一把反握住她的手腕，睜開眼睛平靜道：
“你幹嘛，摸哪兒呢？”
符杉：“很純潔呀，我幫你上藥呢。後面上的差不多了，你翻個身，我幫你上前面的吧。”
男人翻身而起，仍舊握著她細白的手腕。
坐著深呼吸半天，符杉就看見他低垂著頭顱，墨發散落下來，遮擋著白皙的臉頰，只能看見劍眉和高挺的鼻子，眼眸藏在暗影中，看不清什麽神色。
符杉手腕動了動，他用力捏了一下，隨後又放開手。
“哎，你幹嘛呀，怎麽走了？”
“我不走，你今晚上就睡不安生了。”
掀開被子，某人下床。
杏眸瞥過某處大鼓包，和緊繃結實的肌肉，符杉收起藥盒，在他背後說：“以前一張床不也沒事兒？”
“此一時彼一時了，”男人轉過身子，黑沈沈的眼珠，因為忍耐，而變得有些涼薄。
“以前不知道，所以道心穩固。現在知道了，老招我，我的心都亂了。”
“那沒辦法。”符杉說：“誰叫某人以前當哥哥，當的太成功了，是你把我先帶偏的，如今想回來，自然得等我適應一段時間了。我沒把你當一輩子的哥哥，你就知足吧。怎麽，你還敢怨我？”
“我哪兒怨你呀，我就是恨自己……當初錯失良機。”
後悔的真是做夢都想給自己一下，新婚夜天賜良機，怎麽就能相敬如賓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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